【all路西】晨埃·番
【玛门】
冰凉的雨水大滴大滴地向下砸着,仿佛要刺穿人的骨髓。
玛门背着赛拉,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全力向前跑着。
他们浑身已经湿透了。塞拉现在的情况很不好,小姑娘接连几天没有吃过东西,额头滚烫,他需要尽快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。
但周围的村庄并不欢迎他们,玛门血红的双眼蒙上了厚重的阴霾。
无论他们到哪儿,都好像会带来灾难。
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,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。睁眼的那一刻便仅有无限昏暗的混沌,仿佛生来便被抛弃。
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,玛门冲进去,小心翼翼的将塞拉放下,用力搓了搓僵直的双手,将其放在嘴边哈气,汲取着仅剩的温度。
他知道他们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。
从诞生到现在,无论受再多的伤都不会被夺去生命。
数不尽的永生与绝望,就像上天与他开的一个玩笑,要终身受其苦难折磨,甚至不屑赐予解脱。
然而这被诅咒了的躯体仍会生病。
玛门望着分明难受的脸颊通红,却为了不让他担心而强撑坐起的塞拉,叹息着想。
正准备去外面看看雨势是否有变小,好给塞拉摘些草药时,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声。
那是兵队的车马。
难道邻国的侵略打到这儿来了?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么浩大的军团……
玛门把塞拉护在身后,悄悄探出了头。
第十四次光与暗之争结束了。
撤军时的不甘笼罩在恶魔们的心头。
“神为什么总向着他们?”
“就差一点了……”
队列前方,巴尔望着一言不发的路西法,眯起双眼,打破了沉默。
“尊敬的前,大天使长。”
“地狱拥您为王,可不是为了看到神就落荒而逃。”
萨麦尔双眉紧锁,“陛下已经尽力了。”
“没错。”一旁扶着她的莉莉丝接口道:
“神降已至,再坚持也不过是浪费时间。”
“哦?那各位能否以多年炽天使的经验告诉我,倘若之后每次战争皆有神将呢?”
巴尔笑非笑,“难道我们是一直自取其辱?”
“你!……”
“别吵了。”路西法拦住莉莉丝,“他说的没错,我们要再想办法。”
巴尔冷笑一声,扭过头去。
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。
萨麦尔正被巴尔的态度激的心烦,不耐的吵喧闹中心走去,训斥道:“又发生什么事了?整日自叹自哀的,能做些什么?”
别西卜让其停下,示意他向下面的洞穴里看。
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抱在一起,头发上还挂着没有落下的水滴。
而惹人注目的是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儿的眼睛,纯粹热烈的猩红,浓郁的仿佛脉搏中正喷涌而出的鲜血,充斥着地狱的气息。
他正警惕的望着他们。
巴尔走上前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混沌孕育的生命?”他满脸陶醉的舔了舔嘴唇。
“连被暴雨冲刷都隐藏不了的气味,这可真是两个宝物。”
“躲的真好,都长这么大了。”他回过身,对姗姗来迟得路西法一挑眉:“怎么样?陛下。一人一个,大的留给你,不过分吧?”
巴尔挥手将他们拽出。
“我看他还很喜欢你呢。”
玛门收回从路西法一出现便一直盯着的视线,低头沉默。
他不知道自己碰上了什么,但对方的强大令他深知毫无还手之力。
是要被杀了吗?他浑浑噩噩的想。
如果是这个人的话,应该能很轻易地做到吧。
他松开了握着石头的手,轻轻拍了拍怀里不断颤抖的塞拉。
别怕,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。
巴尔离他越来越近,玛门闭上双眼。
巨大的阴影蓦然遮于身前。他一抬头,看见了乌黑的羽翼。
他是妖精吗?
玛门呆怔的接住了飘下的一片翅羽。
巴尔收回手,面色不善的道:“你想吃独食?”
他盯着挡在身前的路西法。“还是说你被这可笑的仰慕感动到了,想要护着他?”
“路西法,你可要想清楚。这是混沌之渊滋养的怨气相撞而成的产物,如果处理不好,可是会引火烧身。”
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身世吗?玛门自嘲一笑。
“不详?”他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。
“那不正好,同我一样。”
他惊愕的瞪大双眼。
“喝下我的血,我将赋予你新的生命。”
玛门护着塞拉,蜷缩在遍布苔霜的洞穴里。
模糊的双眼倒映着路西法骨节修长的手,那只手伸向他的瞬间,他用余光瞥到了身侧石缝中刚刚绽放的雏花。
它诞生于雨后的彩虹中。
他不敢向上直视。与自己周遭的扭曲不同,他们与神最为完美的造物几近云泥之别。
玛门感受到自己脏乱不堪的手心被人握住。
“放心。”
他听见那人轻声说。
“我永远不会抛弃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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